麻 辣 胴 体 ——水墨人体手记之一 柯 兴 发
1 “为人性僻耽佳句，语不惊人死不休。”是诗圣杜甫著名的两句诗，一千多年来的中国诗坛尽管新旧代嬗，但是，“语不惊人死不休”，却是不同时代的诗人都望凤来仪的一面严肃的艺术旗帜。 速写是绘画里的绝句,尤需"炼句"和"炼意",言简而意骇,同样是速写艺术的至高境界. 无须给人体附加过多负担,别让她成为一堆赘肉. 在速写里,人体首先是视觉的,一切让直觉做主. 在感觉里,人体是鲜活的,水灵灵,香饽饽,散发着麻辣的诱惑.但这一切感觉只能通过笔端来呈现和传达,舍此别无选择.这视觉敏感,这呈现本领,都是靠炼出来的"百步穿杨"的绝招. “语不惊人死不休”不是张狂，是自律、自信、自强,在速写里,尤其要坚持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2 面对鲜活的人体,手执一支铅笔,你到底要画什么?你到底能画什么? 在"要画"和"能画"中周旋,耗去我多少心血和光阴,直到如今,我依然心神不定.正是这种不知所措的恍惚和迷茫,才留下刹那间心灵颤动的真实轨迹. 形是第一位的,"差之毫厘,失之千里",在人体速写中是绝对的真理. 这里所强调的"形",并非对象的克隆物,而是画家对特定人体的特定结构感觉. 但形并非终极目标,因为面对性情灵肉,把你击昏还是"质".想想看,面对一个真人模特与面对一个衣架模特,你的感觉会一样吗? 天哪,一支铅笔,能把"质"玩出来吗?那就试试吧,人家罗丹都能把体温凿进石头呢!
3 说起人体的"质",就是一个复杂而永恒的话题了. 鲜活人体的质呈现在生理的、心理的和社会的诸多方面， 肌肤、骨骼、动态、神韵等等都是质的节点。 以形求质,在速写中必须做到"形约而质简"，“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”。 若能达到一箭双雕或一石十鸟，那就是神品了，这在罗丹的人体铅笔淡彩中比比皆是，当代水墨人物大师刘国辉的人体速写也是形质兼得，呼之欲出的神品。 请别忘记，这一切都是凝聚在笔尖上的功夫！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4 在人体的诸多质的节点中，动态是最生动、最关键的。 人体的动态是以韵律的形式体现其生命的协调本质，为什么优美的体操叫韵律操，就是这个道理。 然而要在静止的画面上表现动态的韵律绝非易事，我的体会是除了反复实践和不断总结（当然包括借鉴），似乎是无捷径可寻的。 当画面上的图象与某一特定的人体动态形成韵律上的同构，人体的质便跃然纸上了－－它同时会激活欣赏者对生命的体验和憧憬。
5 人体是生物性和社会性兼具的综合体,人体美当然也会打上时代的印记。 现代女性对胴体的自信、自恋和坦然，构筑了现代社会女性美亮丽的风景线。从体态动作到神韵服饰，无不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智慧的火花。 这是“质”的一个闪亮的节点，需要画家去发现和张扬。这在高度凝练的速写中显得尤为重要。
6 国画里的线描如京剧的清唱，有地道、简练、淳净的韵味。 线的表现力是有限的，但用得恰当和巧妙，其威力却是无穷的。齐翁拖出的游动虾须，板桥撇出的临风竹叶，洪绶勾勒的高古衣纹，单欣赏这些局部就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。“吴带当风”，“曹衣出水”正是作为用笔的经典载入史册的。 一直没有放弃对线的磨练。忽视学习书法对提高线质量的作用是愚蠢的，因为书法用笔的精妙总是同对生命的感悟同构，但是，这不能取代画家对生命的直接感受。在对人体的比例、结构、动态等这些“硬件”可以不必畏惧的情况下，面对鲜活的人体所发射出来的独特的视觉魅力，是可以同即刻生成的线的感悟共鸣的。这种感悟，往往须借助平时书法练习所积累的经验和能力来生成和呈现。养兵千日，用兵一时，用笔的功夫在这个关键时刻就派上用途了。 书法学习仅是提高用线能力的良好途径，但不是唯一的途径。不管白猫黑猫，抓到老鼠就是好猫----要抓活的老鼠，你最爱吃的哪一只！
7 用毛笔画人体,其长处也正是其难处.直到现在,一提起它我还会有几分发怵. 毛笔的确太难掌握了,但用得恰当,毛笔也的确太厉害了.我现在渐渐有一种体会,只有毛笔,才会让我面对模特收获一种"有如神助,一吐为快"的愉悦. 当笔尖在下意识中已经成为你最敏感的神经末梢,那么,它在宣纸上留下的痕迹就是你最生动的心灵图象. 中国毛笔笔锋的弹性与人体肌肤的特质有某种相通之处,这就为用毛笔表现 女人体的形体美和肌肤美提供无限广阔的空间,而且比使用其他硬质笔材更具优越性. 如果使用毛笔只是为了勾勒人体的轮廓,那就是大才小用了.凡是古今中外毛笔在实践中和理论上所积累的资源和经验,都可以成为我们开拓水墨人体之路的宝贵财富. 在已经来临的"泛裸体"视觉时代,水墨人体是一个具有民族特色的时尚品牌,是值得好好经营和推广的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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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、“ 骨”之所在 去年我在谈毛笔速写时强调过骨法用笔,这“骨”并非专指骨骼，而是泛指对象的关键所在。 人体的美是多方面的，一管毛笔不可能，也没必要面面俱到地表现全部美的因素，而只能表现它最宜表现的那方面。所谓笔墨功夫不应该是模式化的金科玉律，而是它传达美的信息的强度和深度。从这个意义上来看，吴冠中的“笔墨等于零”不是瞎说。 目前，我的用线还受宥于眼前的对象，来自对象的直觉成分较多，较杂，这跟我对“硬件”的把握程度还不够高有关。要把最打动心灵的元素抽离出来，还原、凝聚到最简练的线上去，多下取舍的硬功夫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9 古典的模仿说遇到了现代人欣赏趣味的严重挑战,这主要是因为随着科技的进步,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视觉饥饿已经得到越来越多的缓解机会.甚至开始产生一种视觉的厌倦.比如桂林黄山,以前能看到一张黑白照片就兴奋不已,倍加珍视.看到有关的绘画也特别惊讶.如今不仅彩照、电视习以为常，就是说到此一游也不稀奇，更没有人到地摊上去检名山大川的水墨破烂了。 对人体画的感觉也如此，画得再具体，再细腻，再生动，也就那么回事。看多了，腻了，还常常反胃口呢。 但人体的魅力并非因此而消失，反而随着社会的进步日益增强，“泛裸体”时代的来临成了不可遏止的文化之潮。 在鲜活美妙的人体面前，与油画相比，水墨所能发挥的作用是极为有限的，但并非没有一剑封喉的绝招。在一个很小的领域里把威力发挥到极限，这应该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出路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10 宝玉哥哥曾发出感慨:女人是水做的! 这不也印证:水墨是表现女人体的最佳媒材? 水是女性的本质特征,水是水墨人体的语境幽灵. 魔棒般的毛笔只有在水和墨的怀抱中才能如鱼得水,创造辉煌,获得永生.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感谢上帝赐给世界所有的美好， 更感谢上帝给予人类双倍的恩赐： 如诗如画般的人体造型， 以及能感受所有美好的灵魂触角。
艺术家神奇地以史诗般的丰厚博大， 为人体创造了极致。 请您用心灵、欲望和艺术的眼光， 来感受和欣赏这一上帝的恩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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